“听说过食尸鬼吗？”我带着试探发问，对面的人却反应冷淡。“被吸血鬼杀死后没有得以继承血族的活死人，只以吸血和猎食为目的进行活动，躲在阴影里等待猎物……”
“我不是这个意思，鹤山。”对面的人拿起五棱杯想喝点苦艾酒，但杯子送到半途又放回桌面。他紧靠着沙发椅背，像缩在黑暗里，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夏末的月光在沉默。“我说的是另外一种东西，书上、电视电影都没有谈及过的东西，它或者它们是纯粹把自己当成艺术家，人命只是创作的材料。”
“那还不是绕回变态杀人狂的推论上。”我这里基本看不清对面的人的脸容，只有鼻尖嘴唇有点轮廓，或者他还闭着眼睛。
“我找不到形容它们的词汇，或者说它们是进化了的人类。”
不能质疑。这个今晚谈话前缔结的约定让我把反驳咽回去。我现在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会丢下警局成堆的工作跑来这里跟一个当厨师的校友聊鬼怪传说。
“记得我们开始时说好的吗？”
“你们都听过这样的话：‘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我要告诉你们，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我们同声诵出经段，遵从今晚另一个约定，说明交谈已经到尾声，感觉像是刚看完部不错的电影作为通宵值班前的休息。
“那我得回去警局了。”我站起来作出告别，况谅没有送我的意思，仍旧坐在黑暗里。
出门的时候，况谅的声音从客厅的阴影里传来，“警方已经确认逮捕连环凶案的嫌疑人了吧？”他似乎考虑了很久才决定发问，这问题使我打了个冷颤，公寓楼道鹅黄的灯光让我立刻冷静下来。
“今晚七点三十分发布的警务通告是这么说，你也看了新闻直播吧。”
况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像在我耳边，“你当我开玩笑就好了，但如果有机会，希望可以立刻把他杀了。”
我笑了，感觉很轻松，“可以的话，警署的大伙儿早都干了。”
驾车离开南岸区的公寓群朝警署进发，电台里播放着流行乐，似乎大家都因为那个狂魔落网而感到高兴。车子快要驶上通向东区的大桥时，遇见正在步行回去值班的莱莉，便招呼她同行。
“大晚上的走在路上不太妥当吧。”
“虽然我已经转入文职，但我那两年的重案组生涯不是白混的。而且最近发胖了，得运动减肥。”
“你们这些女生太奇怪了，瘦的标准可没有尽头的。你得替你老公考虑，太瘦了娘家会以为你遭到老公虐待的。”我可以保证，副驾席上的女性绝对属于清秀靓丽的典型，这在整个警务总署都不会遭到反驳。
“行啦，行啦，你都快比我婆婆还唠叨了。按说我们警校同届毕业，我都快当妈了，你却还是形单影只。”
“对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才两个月，怎么可能预测得了……嘿，你别扯开话题。”
“那难怪你还敢说减肥。你要是亏待了肚子里的小祖宗，受苦的还是你。”
“鹤山大妈，你该不会是我婆婆失散多年的儿子吧，怎么说话语气都一模一样。刚才说着你的事，别跑题……”
到达警署时已经和莱莉没边没际地聊了许多，末了她还邀请我和羽川参加周末她的结婚周年派对。
“我一定会到，羽川的话我硬拽都会把他带来，你负责介绍好姑娘来让我们脱离单身就好了。”
“我办事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怪物不可为人所知。
怪物不可口吐人言。
怪物虽身死而不灭。
回到科室羽川胧就告诉我，连环凶案的嫌疑人刚刚转交到特别刑事科，让我跟他一起过去录取口供。
羽川手里还拿着咖啡，不知道是第几杯了。
“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大家没问题的，明天睡醒了再过来。”
羽川也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一口气喝下咖啡便半跑着出了科室。
过去侦讯室的路上翻阅了逮捕嫌疑人的重案组转介资料——嫌疑人在犯案现场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捕。事发于昨天深夜，有人报警发现疑犯行踪，大批警力出动进行围捕，并在犯案现场擒获疑犯。至目前为止，同类案件的遇害人数增加到19人。
从送回警署拘留到今天傍晚约十三、四个小时的持续问讯，已有五名同僚在问讯过程中出现意识错乱、精神崩溃的情况。目前怀疑疑犯使用催眠或心理战术干扰侦讯。
大致掌握了情况，这种疑犯转到专门应付性质特殊案件的特别刑事科相当合理。我看到疑犯照片的时候，感觉在大街上碰见只会当作人气作家之类的人，尤其是他过分精致的面孔，估计可以做个偶像派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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